環(huán)球航行的"非人"生活:盡量不如廁 睡眠嚴重不足

　　東風號的船艙

　　本月底，參加第12屆沃爾沃環(huán)球帆船挑戰(zhàn)賽的7支船隊將駛抵三亞，完成第三賽段。在這場時長9個月、航行距離達39000海里(約74000公里)的比賽中，一支來自中國的船隊——東風隊成績卓越。在前兩個賽段中，他們均交出第二名的成績，而目前在奔向母港的航行中，他們已經(jīng)遙遙領(lǐng)先，極有可能奪得第三賽段冠軍。但更能勾起在三亞迎候人群歡呼理由的是，除了這是一支由中國企業(yè)贊助支持的船隊外，還因為共有4名中國船員先后參與了航行。本報記者昨天見到了隨船完成前兩個賽段的陳錦浩以及參加了第一賽段的楊濟儒，聽他們講述了航行中的“非人”生活。

　　對于一個人來說，吃喝拉撒睡是最基本的，在船上也一樣。所有喝的水，都是通過淡化裝置轉(zhuǎn)換的海水，但是不能管夠。原因有兩條，一是因為長距離離岸航行，一切都盡可能最精簡地攜帶，減輕重量才能跑得快，而淡化裝置是要用電的，電又要靠燒油的發(fā)電機提供，需要用電的地方很多，沒多余燃料給你變水喝。

　　而至于“方便”的問題。“小便一般都是到船尾去解決。”楊濟儒說，“但很多時候我們選擇憋著，因為風浪實在太大了?！标愬\浩補充說：“我們穿著防水服，還穿著其他衣服，里三層外三層的，穿脫太耽誤時間?！苯鉀Q“大號”的困難就得另加一串兒“更”字兒了?！按闲l(wèi)生間是一個碳纖維做的半圓形的東西?！标愬\浩說，“它可能是世界上最昂貴，但長得最丑，用起來最難受的馬桶了。在傾斜大約六七十度的船身中上廁所，你必須手腳并用，才能把自己穩(wěn)定在馬桶上。反正我的感覺就像在滾筒洗衣機里一樣?！比绱梭w驗讓他們都盡可能地少吃東西，盡量不去光顧。

　　當然，另一個促使他們少吃東西的理由，就是東西實在難以下咽。“所有食品都是冷凍脫水的，看上去就跟方便面里的蔬菜包一樣?！睏顫逭f，“而且一次離港只帶三到四種，上頓吃下頓吃20多天不換樣兒，沒有肉也沒有菜，都是一些類似意大利面的食物，幾天之后你就會把吃飯當成一種任務(wù)了?！?/p>

　　兩個中國水手在船上也曾經(jīng)幻想過美食，家在汕頭的陳錦浩想吃牛肉火鍋，而來自遼寧的楊濟儒則想吃牛排或者羊肉串?！八€給我看美食照片，想饞我?！睏顫逭f，“但馬上就被別的船員稱為‘傻瓜’了，人家說‘在船上看美食，你們瘋了吧！’”

　　最后，也是最沒轍的就是睡了。不睡肯定不行，船上不養(yǎng)閑人，每個人都有自己一攤活兒，比如陳錦浩就負責所有船帆的收放，楊濟儒是鍵盤手，纜繩的活兒都是他的。在一共只有不到20米長的帆船上，一個小小的艙里要上下鋪地躺差不多10個膀大腰圓的老爺們，所以幾乎每個人的鼻子尖兒都頂著天花板或上鋪的底兒呢！“一站比賽20多天，始終處于非常緊張的狀態(tài)里，每天也就能睡2到4個小時。”陳錦浩說，“而且全身得繃著勁兒，往往醒過來不是腰疼就是脖子疼?！倍鴹顫鍎t認為，睡覺只是緩解精神疲勞?！按砘蔚煤軈柡?，”他說，“下船后回了家，我媽說我大約有一周的時間，睡覺的時候要么手要么腳，不自然地就支棱著，在船上都睡習慣了?！?/p>

　　20多天一個賽段的比賽期間，兩位中國水手幾乎就沒洗過澡。“因為淡水非常有限，每次就這么一小桶?！标愬\浩比劃了一個大約2.5升可樂瓶子那么高的手勢，“下雨的時候，我們就每個人站在船帆下面的褶皺處，那個地方會有雨水集中流下來?！睏顫逭f：“一身衣服一個月都不帶換的，那個味兒啊……”

　　當然，航行中也有非常美妙的經(jīng)歷。在直布羅陀海峽，兩個人就見證了海中熒光生物營造的類似《少年派》的奇幻場景?！皼]那么夸張?！睏顫逭f，“但會在船尾拖出一條熒光帶。”

　　雖然很苦，但這份苦卻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品嘗的。陳錦浩和楊濟儒他們4個人，是歷時一年、從200多份報名簡歷中篩選出24人，又經(jīng)過層層培訓選拔，最后留下來的?，F(xiàn)在陳錦浩和楊濟儒是船隊的簽約水手，就像所有7條船上的職業(yè)賽手一樣，參賽也是掙工資的。從廈門大學公務(wù)管理專業(yè)畢業(yè)就投身沃爾沃環(huán)球帆船賽的楊濟儒說：“大學一畢業(yè)，我就給自己找了一份世界上最好也是最爛的工作?！倍\動員出身的陳錦浩說：“對我們而言，這不是上了賊船，而是承載夢想的船，是我從小多年的夢想?！?/p>

　　(李遠飛)